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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1隔着火车清亮光洁的玻璃窗,远远就看到舒启明在月台上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,已是深冬,却依然只穿着一件黑色风衣,敞开着,可以看到里面深蓝色的T恤。我用胳膊肘问候坐在旁边座位上,仍在困觉的范月夕三次,她才睁开如梦似幻的眼睛,摆出一副迷茫的表情,喃喃说:“到了么?”
待我和月夕收拾完残局,背上包走出车门,月台上的人已寥寥无几,隆冬的冷风肆意地扑面而来,掀起我的围巾,灌进衣领。我抬起右手,想把围巾捋捋平,手腕却被狠狠地抓住,抬头,对上舒启明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。我惊愕无语,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,为何用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我的手腕。四目相对良久,两人都没说话,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,我怔住。
“启明,准备带我们去哪儿玩?”
月夕尖锐的嗓音像一声霹雳,使舒启明放开了我,他扭过头,望着月夕,嘴角上扬,笑道:“你问邱小川啊。”
这时,一直被当作透明人的邱小川才从舒启明的身侧,向前跨一大步,对着范月夕的脸,象征又夸张地左右挥了两巴掌,咧嘴笑着咆哮道:“你眼里还有我存在不?”
两年未见的四个人,在隆冬的寒风中,相视一笑。
“邱小川的教育引导工作由启明负责,你,由我负责,咱们四个两年不见,这次一定要聚一次!”
邱小川跟我,属于懒人族,俗称宅男宅女。除了每天上班外,非万不得已,恨不得足不出户,宁静致远。舒启明是个慢热的人,不熟的时候冷若冰霜,一旦熟络,就跟范月夕一样好动,关在家里半日都受不了,非得呼朋唤友,胡喝海吃唱歌跳舞地热闹着过日子。
“诶,你怎么见了我们,就只抓着莫愁不放手?”
舒启明开车,范月夕坐副驾驶室。也许是因了在火车上睡太久,被深冬的冷风一激,范月夕此刻格外地精神抖擞,一上车就叫嚣开了。
“我捏捏看,她胖了多少,你不是向来总说自己吃不胖么,还用得着捏吗?”
Part2
汽车顺着迎宾大道,一路绕着盘山公路往上行驶。这座南方城市依山而建,江水环绕,秋来草木不凋,冬来难逢冰雪,四季的轮回不甚分明,颇为暧昧。南方,真的可以称得上暖国,这么多年的记忆中,再冷的天气,也看不到雪花飘洒。A大C区就建在城市的最南边,校门外就是滔滔江水,像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华,永无止尽地流逝不止。在那里,我们四人度过了如梦似幻的大学时光。
大一下学期,范月夕在网上自选公共体育课时,执迷不悟地去挤大热门的羽毛球组,竟连续三次被挤出,最后调剂到了篮球组。
邱小川和我轮番嘲笑她的霉运时,她竟脸绽桃花,慷慨陈词道:“你们就睁大眼睛羡慕嫉妒我吧。为什么三次选羽毛球都被惨踢?月老用心良苦啊!篮球组,那可是容纳无数帅男的沃土,肯定有一段羡煞旁人的姻缘等着我。”
是否大学生活,对于女子而言,都不仅仅意味着学业,总得附带一个瑰丽的爱情梦才完美?
半个月后,范月夕便不断在我耳边提到一个名字——舒启明。
无论是在喧闹吵嚷的食堂还是在阒静无声的图书馆,抑或讲师唯我独尊的课堂上,范月夕像一朵即将盛放的鲜花,渴望着风雨的洗礼。
“连舒启明都不知道,你怎么混的,我都快为他发疯了。”她的语气就好像如果不知道舒启明是谁,就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地球人似的。舒启明念的是土木工程专业,与我们三人念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,甚至连上公共课的地点都不在一栋楼里。
我埋头,脸向左偏,压低声音(上课时间)道:“爱谁谁。你爱,就追咯。”
接着,我把头向右横向平移,同样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又郑重其事地对邱小川说:“喜欢就赶紧表白,不然,人家追地球人都知道的大帅哥去了,你可没戏了。”
邱小川对待爱情,与处在青春期的其他男生完全不同,迂回的路线颇具文艺范儿,他肯定是柏拉图忠实的迷恋者。估计在他心里,任何拉小手的恋爱活动都是对神圣爱情的玷污,只有心灵上的契合才是永恒的,而心灵契合是不需要用语言和行动表达的。
听了我的忠告,邱小川秀眉一挑,不置可否。当时,我望着他抬头貌似在认真听课的那张俊秀白皙的脸,想,这厮长得真不赖啊。
Part3
汽车最后停在A大C区校外的“Friends”餐厅,“Friends”依然人满为患,学生们三五成群涌进涌出,舒启明领着我们上二楼,他预定了桌位。
第一次在这里吃饭,也是舒启明买单,不过,他原本只请范月夕一人。那已是我和舒启明的第二次见面。第一次会面在校医室,我接到月夕的电话赶去时,看到舒启明穿着运动装站在病床边,一手托着篮球,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,正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月夕。
“把她打伤的混球就是你?”我出口便咄咄逼人,因月夕在电话里无限夸大的伤势和虚弱的声音而怒不可遏。
舒启明面无愧色,冷淡地瞟了我一眼,眼神又漂游到了别处,然后,嘴唇低低地逸出一个字:“嗯。”
伤了人还这么不耐烦,真叫人窝火,我把眉头一横,绕过病床冲到他面前,想扯他坐下来,好好给他讲讲什么叫八荣八耻。
“莫愁,”月夕的声音制止了剑拔弩张的局势,“是我自己不小心,别错怪人家,同学,你去上课吧,我朋友来了,她照顾我就行了。”
舒启明这才面带忧色地看了看我们,点头,抱着篮球离开了。
当舒启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运动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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